《寒風再起時》
週六時天氣忽地轉冷,那日我去了深井朋友家一趟,一下車就感受到海邊寒風直襲行人,刺骨錐心。我縮緊身子,把大衣的毛帽戴上擋風,這件大衣眨眼已買了三年。那時在英國天冷卻沒有長䄛保暖,只能將就着買一件連着帽的大衣,想着英國時常有過雲大雨,一件大衣能遮風擋雨,也算划得來。之後就穿着它開始四處旅遊。回港後每到冬天,我就會把它翻出來,香港轉冷時節總是和我交流時開始歐遊的時節吻合。見到它,就自然想起三年前的日子。不經不覺穿着穿着,這大衣已成了冬天至愛。
有些回憶總是隨時間彳亍,越釀越甜。
會合朋友後,有人提起這凜冽的風讓她像回到了加拿大。原來大家不約而同因天氣憶起海外交流時的美好回憶。當時她們在加拿大,我和另一友人在英國,冬天佔了記憶的一大部份。天寒了,身體冰凍但不阻暖流淌進心窩。
那時不覺得寒意有什麼可怕的,反能自己瀟灑地迎着北風在細雪中踱步。此時回首才覺,心態若無畏無懼,自然不受環境影響。當初在隆冬中的悠然自得,不過是因人無牽掛,能活在當下,即使身邊能抱緊的只有自己,也不瑟縮。多少個隻身從火車站走回宿舍的夜晚或是天未亮就從宿舍走去火車站的凌晨,途中就算要路經墳地暗巷,亦沒有半點退避。不能不承認,那竟是令我心感到磊落光明的孤冷。
特別記得一次跟朋友到峰區(Peak District) 爬山,越往山頂走,風就刮得越狠,狂得能把人撂倒。我當時連路都看不清楚,但還是能放任嘲笑着自己。下山時天突然下着雷雨,四周一時之間就黑得透徹,在漫山荒野之中,我未生一絲慌張。
常說:「夜長夢多」-那夜比晝長的數月,比起惡夢,編織出的更多是綿綿美夢,翩翩遐想。
如今一縷西風也能勾起萬哀千愁,心總是在擔驚受怕,不寒而慄,怎還經得住肅肅之風?四季變更是常態,但人的情緒敵不住朝令夕改。怕只可在不變的回憶中找些許慰藉。
朋友說日後回加拿大也要到交流過的小鎮一遊,哪怕那裏其實什麼景點都沒有,悶得磣。大概只有曾與該地有過感情的人才會因回憶而要故地重遊。我也暗忖他日再去英國,怎都要重回交流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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